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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苦涩的黑水湖,忽悠的芦苇荡

伯父一直都在路上,翻遍他的人生词典,处处充斥着撤退的主要章节,页页都写满跑路两个大字。为人嘛,比较老谋深算,确实是深藏不露。

父亲说他会游泳,不是一般的蛙泳和狗刨式简单骚操作。深水潜泳,时间上比较可观,姿势花样翻新,有一定的借鉴之处。

你们相信不?不相信是吧,老实告诉你,我也不相信。但是,从传说的实际情况出发,从那年秋天的黑水湖芦苇荡看来,又不得不让人惊掉下巴。

实在没办法,他的经验,他的另类风格,他的出人意料,他琳琅满目的多面手之套路长期以来既深且多,有启迪他人智商的意境。急中生智之下,他常常会违背常理打出奇牌,常常使我去左思右想长吁短叹深度怀疑自己的智商,从而明白自己相当羞惭,相当羞愤,相当羞涩。

那年夏末秋初,下了一场催人肠断的大雨,起了名不见经传的驴滚儿大风。大家都望着生着淡薄白烟的树林,看着劲风吹着老弱残兵们东张西望头重脚轻站立不稳。伯父思乡之情有泛滥之势,心情更加落寞,更加布满乡愁,更加努力去思念往日吃狗肉嚼花生米那种把脚随意搭在高凳上自由自在的良好时光。

某日中午,伯父与食堂的老兵油子高厨师闹了个不愉快。他说那家伙勺子不痛不痒忽明忽暗抖动得出奇的厉害,把一大块好好的瘦肉故意让它溜之大吉返回基地。伯父当时又着急又不好挑明,心里起了波澜,当场气得吹胡子瞪眼,他索性端着饭菜碗筷,坚定而执著地站在队伍旁边没有挪位。问题来了,接着就是一场眼花缭乱,身后的胖子新兵志得意满得来全不费工夫,幸福地获取了那块令人十分纠结的瘦肉专利。伯父几乎回不过神来,几乎目瞪口呆大跌眼镜,一时脑瓜子急速旋转,差点停摆,差点就短路了。

凭什么呀?是呀,我也好奇地想打抱不平,问高某人一问,凭什么呀?你个欺善怕恶的闹市小瘪三!你个不得好死的市侩老油条渣子。那厨师凸显的鱼泡眼睛,比平时更加耸立,更加山头突兀。老高看着一旁不服气的老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颐指气使嘴里还不干不净,高举着那把有些油腻腻的长铁勺子,冷不防向我伯父快三步就一阵黑旋风席卷过来。伯父一惊,暗叫不好,奶奶的,来者不善呀!你想怎地?你还想得陇望蜀不成?伯父立马愀然不乐了,相当不高兴了。说时迟那时快,高厨师的如意算盘很快就稀巴烂破产了,瞬间被我伯父用热汤菜闪电般扣在他的脑瓜皮峰峦之上。

热菜汤肆无忌惮地在高厨师脑瓜皮上尽情奔流,下面的那些沟沟壑壑,下面的高地平原地带,好像山洪暴发,形同泥石流张扬显摆摧枯拉朽。高厨哪受过这个,忍着热汤泼头盖顶倒霉事,不依不饶地和我伯父在营房操场上势均力敌兜兜转转开了,开始了风起云涌的"高肖"之争。

伯父气愤地但相当冷静地说,他娘的,老子不是新兵蛋子,是老兵,是久经考验的老兵!你首先要明白,要有这个思想准备,不要不分场合,不要不知主次轻重,不要门缝里瞧人,知道吗?!归纳起来,伯父的大概意思就是上面那几句话。这句突如其来的老肖之问,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个得了瘦肉沾沾自喜忘乎所以的家伙。

两个脸皮都比较厚实的家伙,好像要决一雌雄,好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于是乎,就别开生面上演了令人窒息令人期待的铁勺与脸盆全武行。高厨的长铁勺一路过关斩将所向披靡,伯父顺手操起的铝脸盆诱敌深入且战且退。兵们都不嫌事大,乐哈哈地相互推挤推波助澜发出不怀好意的欢呼雀跃。伯父个子只有1.68米多,那厨师接近1.8米。明显的高低层次悬殊,看样子伯父要吃眼前亏。

我都有些埋怨伯父,人说艺高人胆大,这又不是比赛长跑,比赛爬山过河,比赛钻树林山洞,比赛练脚丫子,那是你的强项,是你的特长。活该,还说你如何如何聪明,我看不过如此罢了。

奇了,我的担心不合时宜,完全是杞人忧天!只消一支烟功夫,两三个回合下来,高厨师被矮伯父绊倒一旁摁在地上尽情摩擦。伯父举起大脸盆,向丰满柔软的高厨臀部,不失时机接二连三“哐啷哐啷"痛加抨击。老高嘴上更没有闲着,被有些表演性质的伯父塞上了一块比较丰满的筒子骨,眼睛瞬间堪比豹眼更加突出,白的多黑的少。肥嘟嘟胖腻腻的大歪屁股,上面尘土飞扬花样百出,基本上都是伯父的那双久已不洗的臭歪鞋印子。横七竖八,阡陌纵横,形同地图,堪比山脉河流,确实有一定的鉴赏价值。

结果可想而知,两人同时关了禁闭,一人一间小号,为了“表彰”两人的示范动作劲爆劳苦功高,强制关闭休息三天。一高一矮两个倒霉蛋垂头丧气,刚才耀武扬威的精神气,刚才天不服地不服的三脚猫架势,瞬间变得无影无踪了。

高厨师惨了,人缘又不好,三天期间,受罪难以启齿。伯父则不同了,有人买通哨兵,明里暗里从窗户中扔烟进去。这个刚走,那个又来了,老油条管够,还外带稀的,甜丝丝的,香喷喷的,吃得不慌不忙还蛮舒服的。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伯父好像有些天赋,他似乎很早就懂得了这个潜规则,比他侄子布衣提前明白了半个多世纪。

所以烟换烟酒换酒,你有我有全都有嘛。伯父最注重人际交往,最注意朋友情谊,最擅长将心比心。他天长日久细腻而丰满的铺垫,至今雨水充沛丰收在望,到处是风景优美金黄灿烂。

不打不相交嘛,此话并不违反逻辑和真理,确实有一定的道理,并非空穴来风混淆视听。据说伯父不但彻底臣服了叽叽歪歪的高厨师,尔后两个人还成了无话不谈的哥们。伯父从此不再怨天尤人怀疑不是少了肉或是漏了鱼,高厨师的手也被肖医生补了钙不再抖动了,变得周正有力,变得平稳正常,变得有模有样,变得开始富有人情味了。有人开玩笑说,伯父是民间低调且技术高超的老中医,把高厨多年见风使舵的类风湿手病彻底治好了。

伯父这个人,这点比较好,他从来不记仇的。你若春风拂面桃花盛开,他必杜鹃艳红布谷鸟抑扬顿挫;你若山雨欲来风满楼,他会调整策略,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他确实有些天赋异禀,深谙江湖那一套说不出口的潜规则。于不动声色之中,于不言不语之中,就会使你悄悄长长他的经验和见识。仅这一点,比我迂腐且喜欢摆阔的爷爷强十分,比我中规中矩树叶掉下来怕砸坏脑壳的父亲强十二分。

夏天即将过去,秋天姗姗来迟。伯父这一次脚皮子深度而广阔的瘙痒,用现在的精品达克宁都没有办法解决,最好倒二三两四川辣椒油才行,否则他照样不管不顾瞄准他浓雾茫茫的前方跑道。

驻地南面二里路之遥,有座蛇山,蛇山下有座久已废弃的铁矿,废矿不远处有条弯弯的羊肠子河。河水不热不凉不深不浅,据说淤泥厚实草多石少鱼虾鲜美。伯父几个人胆大包天,没请示过领导,与高厨师等人傍晚饭后偷偷摸摸兴冲冲去下河抓鱼。美其名曰:搞得好改善伙食,搞不好图个抠脚大叔穷快乐。

秋天黑得比较快,河水泛着幽深的暗光,有些诡异,也有些诗意。这拨人好像回到了难忘的童年,他们南腔北调幸福地泡在凉嗖嗖的河边,兴奋得忘了时间。大家回来的时候,早已伸手不见五指,到了营房,都吓得不轻,因为摸鱼最多泡水最长的那个家伙忽然不见了。

那个害人不浅的家伙,你或许猜到了,就是肖任笔,就是为了一块瘦肉大动干戈骚操作的老兵油条哥们。

不说营房中那几个人面无人色胆战心惊,赶快跌跌撞撞报告了上司,驻地霎时口哨四起乱成一锅粥。就说一身泥水的伯父,他穿着破了几个洞的短裤,头发尽情散乱,目光坚定地游过小河,毫不犹豫迈开脚丫子,狼奔豕突迅猛地窜进一片树林中去了。

他来不及着装整齐,火烧屁股的时候,什么体面和尊严等同废纸。裤子鞋子先吊在肚脐眼以下的安全地带,开始了他的茫茫夜色远征之行。身后没有传来枪声,这种反常的现象使伯父更加提心吊胆加快了脚下亡命天涯的兔子速度。

荒野之中,没有行人,没有月色,没有追兵。只有夜风推动伯父的脚丫子吞云吐雾,只有荆棘和树枝不时抽打伯父向前俯仰前行的屁股蛋子。

领导相当重视,决定杀一儆百,不抓到肖老家伙,有誓不罢休的样子。马上出动了上百人,沿公路村庄拉网式追踪搜捕,并且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以临时处置乱枪击毙。凡抓到者,赏钱吃肉,红烧肉管够,职务优先考虑提拔。凡击毙逃兵者,重重有奖批准回家探亲。

兵们精神一振,都咋咋呼呼喊喊叫叫一窝蜂上路了。这百十号人,一路上朝天放枪以壮兵威,不放过一草一木,不放过一湖一泊。总而言之,抓不到你老肖,吓也要吓你尿洒一裤裆子。问题是,你燃烧的一队行进中的火把,早已让我伯父纵横捭阖游刃有余。

伯父其实并没有跑远,他听到了瘆人的枪声。一般而言,逃兵听到枪声,会如惊弓之鸟慌不择路,会肝胆欲裂魂飞魄散。我的伯父认为大可不必,比较有经验,人相当冷静,先辨别枪声的方位,再估摸追兵的远近,从而做到从从容容有的放矢。他开始一头扎向东南方向。

东南方不是开阔地,是高低不齐的农田,前面百米处有水域,芦苇丛生,面积较大。伯父也不熟悉这里情况,更不是什么轻车熟路,完全是个人的骚操作。他认为,秋风一吹,水面已凉,那些兵们绝不会想到老肖还会潜泳的暗箱神操作。

半个时辰过去。

枪声开始稀稀落落下来,毫无章节感,有开始退兵之兆头。但伯父还是估计错了,这百十号人迅速包围了这片黑乎乎的芦苇荡。

伯父下水比较晚,选择的时机比较精准。他搞了根长芦苇管子,就那样赤身裸体蹲守在水中。子弹嗖嗖打在伯父藏身的不远处,打在芦苇丛中,芦花飘落在静静的水面上。

水中的伯父绝对不敢冒头,只有潜水耐心等待。有些冷啊,没办法,谁叫他自讨苦吃,人家逃兵实出无奈之举,大都在战场败退之时偶尔为之,只有他把逃跑当成终生事业来追求。

也许老天太爱惜我的伯父,兵们刚偃旗息鼓撤走,他实在忍不住了,一下子窜出了水面,把几只野鸭子惊得贴着水面屁滚尿流了飞远了。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伯父冻得兄弟也么哥似的,光着屁股四处去寻找衣服,因为黑灯瞎火的,基本上看不清什么方位和东西。

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直叫唤,头发还在嘀嗒嘀嗒漏水,风一吹,这种滋味还真难用词汇去描述。说不好听点,就是狼狈不堪;说文雅点,就是贵人多遭难。

要走,方位感难以界定;不赶快溜号,又怕兵们返回搜捕,那就前功尽弃了。翻来覆去左思右想,他最后破釜沉舟决定就在这片芦苇荡丛熬过一夜,等天亮了再说。

还真猜对了,兵们想想哪里不对头,见鬼了,人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呢?于是又返回了这片芦苇荡。差一点,伯父被抓个正着。他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一滑溜重入水中,这次匆匆忙忙没有芦管,索性来个小河里撑船一一一杆子到底。可怜他在水下真的憋闷坏了,整个胸脯好像埋藏了火药,要冲天一怒爆炸燃烧起来。

兵们沿湖岸稀稀拉拉绕场一圈,不时捕风捉影象征性朝芦苇深处放几枪,并且高喊道:“肖任笔不要再躲了,我早看见你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赶快出来吧!回去认个错,写个保证书,大家还是兄弟嘛!”另一个声音有点幽默感:“肖老俵,你跟我们回去,我替你端水洗屁股沟蛋子洗臭脚丫子!嘿嘿,抓到了就对不起了,大兄弟,要挑断你的脚筋,用长铁勺修理修理你的屁股顶子!”湖面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芦苇在轻轻地摇晃。

其实,伯父已悄悄露出了水面,一棵老柳树根须发达,把他罩得严严实实。那帮家伙的喊叫声听得一清二楚,他知道回去的结果,轻则剥掉衣服,用皮带抽个半死不活,让你生不如死,让你明白三生三世的味道;重则拉上山头,直接挖个深坑,一枪托打得你眼冒金星,不下去也要下去,那基本上就吹灯拔蜡凉凉了。他才不会那么傻冒,既出之,则安之。大不了等太阳出来,像只老田鼠一样躺在芦苇丛中晒晒肚皮,顺便补下钙,跑步的艰难时光还在后面。所以时间很重要,不要浪费稍纵即逝的光阴,见缝插针抓紧操练操练。于是,夜色漫过湖岸之时,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光着屁股绕湖跑三圈,认认真真毫不犹豫锻炼他的脚力,检验一下他的固始功力有没有退化。可现在的光景比较低调,伯父双手插在烂泥巴里,背靠着芦苇丛中,屁股蛋子被乱蓬蓬的湖草摩擦得瘙痒难熬。他不敢作声,任由瘙痒波澜起伏,任由瘙痒哭不得笑不得,任由瘙痒不分主次轻重痛加羞辱,任由瘙痒逆袭三观醍醐灌顶。唉,实在是没有办法哟,我的个娘喂!

最后,这帮鸟人就骂骂咧咧撤走了。伯父钻出水面,爬上岸来,光着屁股趁夜色茫茫提脚就跑。是呀,再不跑就相当危险了,再不跑潜泳也逼仄到了人生中的极限。

天亮了,太阳照着落魄的伯父身上,有点温热,有点臭味,有点尴尬。他反其道而行之,用五指肉梳把头发稍稍打理了一下,再用长长的湖草把裤子屁股上的烂泥沾水擦干净了。然后,他露出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味道,一路朝西大摇大摆,专走乡村明晃晃的泥巴大路。

路上有两个赶毛驴的人窃窃私语,说昨夜黑水湖芦苇荡跑了一个逃兵,刚才还有兵到村里来搜查过了。唉,千万莫等我们碰到了他,听说这个人老奸巨猾,身上还有一把短枪,且弹无虚发百发百中,要打你脑壳,绝不打胸脯,要打你屁股,绝不伤你脚丫子。他是个久经沙场的长跑冠军,非常泼皮,非常危险。总而言之,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伯父苦笑一下,脸有点像蔫苦瓜似的。他这才明白,那个地方就是黑水湖,据说还有个女人,当年被日本鬼子逼得投了湖。他背后一阵发凉,不由得加快了速度,险些忍不住使出了他飞毛腿的特技。最后,他忍住了,从田里拾到了一个粪筐和漏风的破草帽,顺理成章挎在肩膀上,样子有点不伦不类,姿态有些牵强附会,但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是个农民。

前面有座老石拱桥,再前面是个集市,比较热闹,人流还算可以。伯父正儿八经戴着草帽,买了很多吃的东西。街上到处画像图形贴着告示,围满了议论纷纷的路人,大家都在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伯父认不到几个字,但告示上的名字肖任笔还是认得的。他压低草帽,赶快溜之大吉,沿原路心急火燎返回,依然回到了黑水湖那片芦苇荡丛中。

他明白自己比较糟糕的处境,他的背景就是这片陌生的芦苇荡,他的人脉从出逃那一刻开始重新归位于零,所以他要努力靠自己,要耐心等待风平浪静之时,他才可以从这片芦苇荡中出发,坚定走向那个遥远的家乡。

这里不能生火,只有去啃冰凉的老馒头,就着清洌的湖水,去填饱那个早已空空如也的肚子。

三天过去,伯父险些饿毙在这黑水湖旁,他眼光逐渐有些迷茫,手脚开始乏力,夜晚又睡不好,整个人走路都摇摇晃晃的。

最后,一位当地捕鱼的渔民惊讶地发现了伯父,正吓得拔腿欲走之时,伯父抄近路把慌里慌张的那人拦住了。其后接踵而来的是,两个人换上捕鱼的所有行套,开始夜行日宿,开始了一次全方位的战略大转移。

说句实在话,那人其实也不肯配合,说抓到了会全家遭殃,全带来灭顶之灾,手脚一个劲儿发抖打颤。伯父软磨硬泡软硬兼施,调动了他与生俱来最大的公关智慧,调动了他稍具口才的三寸不烂之舌,最后说得老人半信半疑,说得老人同情心终于占了上风,才勉勉强强答应归心似箭的伯父,充当起了临时义务向导。

这次回家之旅相当粗糙,没有细腻润滑感,少了一点流畅,多了些纠结。有点浅灰色调,很不光彩,基本上是一次别人施舍下的金蝉脱壳侥幸之举。但有一点值得肯定,那就是做人处世,有时候脸皮该厚的阶段,你就要坚决收敛你的自尊和臭清高。当生命受到威胁时,什么手段都要使出来,不要执著什么温良恭俭让,而要去努力争取活下去的最后一线机会。

人生有太多的荒唐,每当想起那片苦涩的黑水湖,想起那被忽悠的芦苇荡,我总是很纠结,总是会深度责疑伯父的潜水能力和时间。说假吧,还真有这么回事,说真吧,他也确实有两把刷子,擅长忽悠让你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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